彼行昭昭

更新很难有了。

【中露】五环的广场

《五环的广场》
#中露(?)随笔#
#手术刚做完四天。但更新会有的#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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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在五环上。嗯,堵了。”
听筒里传来电话挂断后的电子音。王耀撇撇嘴角,把手机重新扔回了正副驾驶座儿中间的收纳盒子里去。车子还是像一具濒死的骸骨般趴在被人们称为柏油马路的烙铁上,四周格外得静,没有鸣笛,没有叫骂,这座城市里的居民都在他们习以为常的停滞中沉寂,亮面儿的车漆仿佛一只只甲虫的壳儿,在朔日的灼烧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,与热霾编织在一起,无声地扭曲着。
王耀向后捋了把头发,空调口强劲的冷风打在他曝露出来的手肘上,冰得发烫。手机的屏幕亮了又亮,在黝黑的杯篓里强调着自己的存在。前面的车子蠕动了约摸半个身位的距离,王耀揉把跟上,燃油在一瞬间的喧腾后又重新归于了死寂。

王耀把车窗摇下半扇儿,咄咄热浪逮住这当子争先恐后地挤了进来,纠缠在鼻息间,引人窒息。
“嘶……”
他点了根儿烟,焦油与尼古丁渗过烟草焚烧过后的灰烬被吸入肺腑,最终随着一气长呼,弥散入窗外混沌的空气中。王耀揉了揉鼻尖,在火炎漫上过滤嘴儿的前一秒将烟头碾灭在烟灰缸儿里。他注视着几点残存的火星在黑黄的金属板儿上苟延残喘,目送着它们回到灰烬里去。王耀总是像个老年人似的,观察着生活中这点儿不足道的细节。他观察到在自己的前方有两辆保时捷,一辆红的载着情妇,一辆黑的在接子女回家。他发现过北锣鼓巷里两层的motel和首都机场旁的商务酒店用过同款的被单。华灯初上,有人在雕花嵌宝的榻上交欢,也有人在白布罩着木板的床上媾和。


车里的烟味儿散尽了,王耀重新把贴着黑膜的车窗升了上去,马路上机械的轰鸣被一寸寸挤压出这片方寸空间,收音机里主持人嬉笑逗趣的声音遂又清亮了起来。
“莫斯科,我还去过不少回嘞。”
王耀嗤笑了一声,单手拄腮,喉咙间嘟囔着,调侃广播的内容。
他确实去过很多次莫斯科了。无论是春暖花开的还是秋风萧瑟的,他总归都已经记得很清晰了。伊万带着他听过冬宫肃穆的管风琴,也跟着哼唱过红场上悠扬的喀秋莎。那些旋律还都留在王耀的记忆里,仿佛一篇篇泛黄的古籍,字迹模糊,却历久弥新。他们看着圣瓦西里教堂前的车驾由木轮换做了橡胶,行人们穿起了套头的帽儿衫,几千的、几十块钱的衣服哪个也都逃不开那固定的款式,就像他们自古以来看向两个亲吻的男人时的目光。夜深人静的时候,他和伊万会在没人的巷子里偷偷牵起手,白日一式两份的零嘴儿被拎在一起,在他们的接递的动作间传送那点儿属于两个人共享的余温。

现在王耀被滞留在钢筋混凝土铺就的传送带上,距离他的万尼亚十四公里。轮胎的皱褶与油亮儿的石砾嵌合着,如同深入淤泥的船锚,死死地将他钉在原地。王耀吐了口浊气。他的右前方一辆趴着辆京E的老捷达,风尘仆仆的老旧壳子上扒满了岁月的痕迹,宛若一座镌刻了故事的丰碑。每一辆车都是一座或新或旧的纪念碑。仪表盘上的里程数为他们无声地记录着自己的故事,五环把它们都留在了这里,作为一条装订线,把一切的故事串联起来。

王耀想他和伊万的故事大抵也在其中。
——END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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